美妙的旋律能否让我们身心愉悦?和许多当代人一样,柏拉图也认为能。但是,解释这种现象出现的原因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是因为旋律的流动和曲调的形态使人不禁想要预测曲子的发展方向,并跟着一起哼唱吗?还是因为某首歌曲的歌词描述的场景让你回想起一段欢乐时光吗?又或许是因为旋律太过熟悉,你一下子就听了出来?科研团队统计分析了1958到1991年间美国“公告牌”音乐榜单上745首热门歌曲的数千组和弦(不考虑旋律和歌词),包括甲壳虫乐队的《Ob-La-Di,Ob-La-Da》、UB40乐队的《Red red wine》和ABBA乐队的《Knowing me,knowing you》。
报道称,美国《当代生物学》半月刊11月7日发表了这份由德国马克斯·普朗克认知与脑科学研究所团队进行的研究。该研究所博士生张家铭说:“听歌时只因为音序就能感到快乐,这一点很吸引人。”报道指出,机器学习算法将8000组和弦的不确定和出其不意的程度进行量化,然后让约80个人在核磁共振成像扫描机里听,研究人员可以观察他们大脑的反应。科学家发现,如果这些人比较确定接下来会是什么和弦,结果下一个和弦出乎意料,他们就会开心。如果他们不太确定接下来是什么,但和弦在意料之中,他们也会开心。报道称,科学家观察大脑的相应区域以观测人们产生的期待和感觉。只播和弦是因为如果播放旋律和歌词可能会唤起听者或多或少快乐的回忆,干扰实验。
近代早期的欧洲地区,理论家普遍认同一种受亚里士多德《诗学》(Poetics)启发而产生的观点:旋律的音调与歌词相辅相成,实现了模仿大自然的最终目标。在这种观点看来,音乐是多媒体呈现画面的现场配乐原声。它以模拟的方式呈现出来,与诗歌一般语言中描写自然情感和世界面貌的文字交相辉映,使听众产生愉悦的感受。实际上,真正想要揭示音乐使人愉悦现象具体原理的人是勒内·笛卡尔(René Descartes)。他在人生首篇论文《音乐纲要》(Compendium Musicae,写于 1618 年)的开头中提出这个难以企及的目标。遗憾的是,笛卡尔从未能用简单而精辟的方式阐述出音乐的基础问题。在笛卡尔看来,要想将愉悦和激情联系起来,他就需要了解更多关于人类灵魂运转方式的细节。报道认为,这些数据或许将来能让作曲者发现创作出热门歌曲的神奇格式。报道援引张家铭的话说:“这或许会成为一个需要去发掘的重要元素,但不会成为创作出一首流行歌曲的唯一条件。”
音乐是一种模仿媒介的理念最终成为18世纪美学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部分思想家认为,音乐天生就倾向于模仿情感的声音。法国作家让-巴普蒂斯特·杜博斯(Jean-Baptiste Dubos)在 1719 年时写道:“正如画家模仿自然的风貌和色彩一样,音乐家也模仿声音的音色、重音、叹息和变化。而且,所有模仿出来声音的本性中确实都散发着情感和激情。”聆听表达各种激情的声音本身就是一种令人愉快的享受。
“音乐…不是模仿。容我冒昧地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仅供大家参考。不管我们叫它什么,我都敢这样说——在宛转悠扬的器乐演奏中,旋律本身体现出来的优柔寡断让听众有了巨大发挥空间,可以在想象世界中任意挥洒感情。对听众而言,这可以说是让他们能够自由选择最适合的情绪反应方式,也可以最好地烘托他们心中涌现出来的感情。因此听众感到愉悦。我觉得每一个经历过这种体验的人都必须承认,这是音乐所能带来感受中最为美妙的东西。”
音乐中只存在两种东西:声音和流动的旋律。这两者相互结合,共同创造出一种表演形式。这种正式表演的目标是在音乐中创造美感。虽然沉浸于音乐的美感可能会让人产生各种情感,但这些情感与音乐的美感还是存在区别。相反,聆听音乐的愉悦感受源自于智力层面的满足,也就是听众努力理解音乐作曲设计之后收获的成就感。这是一个几乎算得上是竞技项目的困难任务,与泡在倒满热水的浴缸里有着明显区别。音符以令人难以预测的方式引领听众的思维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