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对音乐的情感反应似乎超越了文化、语言和地理的限制,这种普遍性意味着音乐有共同的进化基础吗?
无一例外,不同的人类文化都能产生某种形式的音乐。然而,这些音乐文化之间似乎有很大不同,从意大利歌剧到克罗地亚klapa再到图瓦喉音唱法,各式各样的节奏、旋律、动力学以及和声中等,凸显出世界各地不同文明中创造性的多样性。
就像语言一样,音乐在人类中是普遍存在的,但它却不存在于哪怕是最亲近的非人类近亲中,这至少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但音乐与语言不同,它没有明显的自适应功能,这促使研究音乐的科学家们想知道,最初是什么力量帮助音乐出现的。音乐是一种进化适应,还是纯粹的人类发明?
这是个相当古老的问题,查尔斯·达尔文(Charles Darwin)在他1871年的著作《人类的起源》(The Descent of Man)中提出,他认为音乐可能是进化来帮助人类祖先吸引潜在配偶的。而另一些人则认为,音乐是从协调领土防御的发声中进化而来的,例如在其他群居性动物中,包括在黑猩猩中观察到的声音。
但许多学者,尤其是人种音乐学家,始终对这种所谓的“适应主义方法”持谨慎态度。这种方法给出了发人深省的解释,但它在将音乐与生殖健康联系在一起时却缺乏确凿证据。一种流行观点认为,音乐性并不是一种人类特征,而是一种技术,一种既美丽又令人振奋的、已经存在的适应性结果,并没有进化上的优势。
解决这场争论的一种方法就是寻找音乐中的共性,在音高、旋律、节奏、和谐、音色、纹理以及在没有彼此接触的社会音乐中寻找共性。正如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所说的,如果音乐是“人类的通用语言”,那么我们就可得出理所当然的结论,即人类对音乐的嗜好可能来自于生物本能。
哈佛大学心理学系音乐实验室主任、认知科学家萨姆·梅赫尔(Sam Mehr)说:“任何一项研究都是通过对大量不同文化的对比,从本质上来说,它告诉我们许多关于人性的东西,同时也证明人类在某些方面的相似之处。”
心理学家们始终认为,人类语言具备这样的普遍性。从20世纪20年代开始,德裔美国籍的完形心理学家沃尔夫冈·科勒(Wolfgang Kohler)就曾进行过实验,向参与者展示了两种形状的图像,一种是锯齿状的尖形图案,另一种则是球状的圆形图案。
当参与者们被要求用“takete”和“baluba”这两个毫无意义的词汇来标记这些形状时,参与者们绝大多数都把“takete”与尖形图案联系起来,而将“baluba”与圆形图案形状进行联系。这一效应已被证明,能在最小两岁半的儿童身上发挥作用。
也许音乐也有类似的效果。在与哈佛大学进化生物学家曼维尔·辛格(Manvir Singh)合著的一篇论文中,梅赫尔博士及其同事们从86个小型社会群体收集到样本声音录音,包括外赫布里底群岛上的苏格兰高地口音、密克罗尼西亚的丘克语(Chuukese)、俄罗斯远东地区的赫哲语(Nanai)等。
研究小组还对60个国家的750名互联网用户进行了14秒的访谈,他们发现这些听众可以正确地辨别出某个样本是否来自于舞曲、摇篮曲、情歌或治愈歌曲。梅赫尔称:“听众来自何处似乎并不重要,他们似乎都非常同意对方的观点,这是非常高的一致性。”
但是为什么不同文化的歌曲会在不同的听众中引起相同的感受呢?美国裔加拿大籍认知神经科学家、音乐家、唱片制作人丹尼尔·莱维汀(Daniel Levitin)说:“有些歌词听起来就好像是代表共同的东西,非常缓慢的音乐听起来更像某人在慢慢地行走,而快节奏的音乐听起来更像是人们在奔跑或庆祝。这些东西已经渗入到这种不同的音乐中。”
梅赫尔表示,这个实验仅仅是他多学科“音乐自然历史”项目中的第一个,他对研究摇篮曲特别感兴趣。这些歌曲被认为存在于每一种文化中,但一直被研究人员所忽视,他们倾向于关注与求爱或公众庆祝有关的音乐。
多伦多大学心理学家、专门研究婴儿如何对音乐做出反应的专家珊德拉·特里哈布(Sandra Trehub)说:“如果女性创作了音乐,通常都是如此,你经常看不到,或者没有被报道。它往往不是那种著名或被认为重要的文化音乐。”
正如任何父母都知道的那样,高效地让孩子睡觉可以腾出更多时间来完成家务、睡觉,甚至生更多的孩子。特里哈布称:“在西方世界,我们为能让婴儿平静下来而感到自豪。但在其他地方,唱歌哄婴儿睡觉只是种游戏,而且它很有用。我见过它像魔法一样无处不在。”
当然,摇篮曲可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莱维汀表示:“音乐不是因为某个原因而进化的,而是由几个原因推动。我认为新的研究支持这种观点。我从未见过拥有超过18个雄性灵长类动物的群体,它们会因为对抗和猜忌而无法和睦生活。然而,几千年来,人类始终生活在成千上万的城市里。所以我们想出了一些办法,以此来表达我们想要和睦相处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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